翠巖禪室門額

文/王禮剛

清宣統二年(1910)，鎮江的碧螺春茶、京江滴醋、紗、一正齋膏藥（優等獎）、繭（優等獎）、綢（優等獎）、絲（超等獎）等產品榮獲南洋勸業會的金牌獎，一下子轟動鎮江古城。

讀《鎮江市志》關于茶的記載，《鎮江市志》記載很有底氣：“鎮江產茶歷史悠久，唐代陸羽《茶經》中，即有潤州產茶的記述。明、清《丹徒縣志》記載，徒邑迤西諸山產茶，五州山產云霧茶，品質尤佳。惟翠巖室前茶樹茂盛，此茶作貢品進京。《句容縣志》記載，句容茶以空青云霧及王門橋所產為高品。清光緒《丹陽縣志》記載：‘曉里橋南數里，地名楊城，有墳約四五畝，產土茶……風味不減武彝(夷)’”。鎮江在唐宋不僅茶文化底蘊厚重，宋代，鎮江還是茶業榷貨務。榷貨務，始置于乾德二年(964)八月，為宋代設立的管理貿易和稅收的機構。宋代李燾《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五：“初令京師、建安、漢陽、蘄口，并置（務）榷茶。”南宋則為臨安、鎮江、建康府三務，專賣茶、鹽、“舶品”等。

碧螺春茶獲勸業會金獎，令我驚奇的是，這里的碧螺春茶竟是翠巖禪室前茶樹所產。《續丹徒縣志》這樣記載：“碧螺春茶，見南洋勸業會，審查給獎冊。前志謂徒邑迤西諸山產茶，五州山產者名云霧茶，為尤佳。今按：五州山惟翠巖禪室前有茶樹，云霧茶，當即指此碧螺春茶，系迤西諸山所產之一種，宣統二年列入勸業會獲獎金牌。”

《續丹徒縣志》記載碧螺春茶獲金獎，且產于翠巖禪室前的茶樹，人們肯定要問翠巖禪室在五州山什么地方？遺憾的是翠巖禪室已經不存在了。但是，明代曹廷杰撰寫的《重建五州山因勝寺碑記》為我們解開了疑問。

《重建五州山因勝寺碑記》，記載了凈因寺的前身因勝寺的歷史。還記載了宋代宰相張商英尋訪五州山因勝寺，與翠巖禪師的對話：“宋丞相張商英問機禪師曰：‘野僧迎客下煙嵐，試問如何是翠巖？’禪師隨應之曰：‘門徑橫巖千尺井，石橋分水繞松杉。’”翠巖禪師不僅回答了張商英什么是翠巖，同時也說明了翠巖禪室的位置。《重建五州山因勝寺碑記》敘述，由木棋礅“蜿蜒而下，可數百步許，有卓錫泉。泉甚深，一曰千尺井，井甃萬佛，又曰萬佛井。”翠巖禪室門對著千尺井，千尺井和石橋的位置至今沒有移動。最近，凈因寺在增建云水亭時，千尺井井口有所提高。

井口加高的千尺井 圖：王禮剛 提供

翠巖禪室在明末清初時肯定存在，志書記載笪重光曾隱居翠巖禪室。《光緒丹徒縣志》卷六“寺觀”記載，翠巖禪室“室內有笪重光讀書樓，樓上有笪書‘觀自在’三字”。清末民初時翠巖禪室應該也存在。因為《續丹徒縣志》記載：“惟翠巖禪室前有茶樹，云霧茶，當即指此碧螺春茶。”如果翠巖禪室不存在，《續丹徒縣志》可能會寫翠巖禪室“遺址”前茶樹。

碧螺春茶獲得清末勸業會金獎，家鄉的這一大榮耀，著實讓筆者喜悅了好多年。喜悅之中，我和文友徐勇以千尺井為坐標，沿著山澗北側上溯尋找獲金獎的茶樹，終于在山澗峭壁的地方找到了有一百多平方米的茶樹群。在我們想象中肯定有棵老茶樹，可是，我們尋找了好長時間一直沒有發現。一叢叢茁壯的茶樹矗立在澗沿的邊坎上，我們想這可能就是老茶樹繁衍的子子孫孫吧。茶樹枝枝丫丫盡是芽尖，飽滿清嫩，可能是清明節氣還沒有到吧，還沒有人來采摘。

初春的五州山，滿山青翠。《光緒丹徒縣志》記曰：“五州山，山生蘭蕙及茶。”蘭蕙生長在老人峰懸崖上，蘭葉細而長，春時，一桿一花，花五出，素芯卷舌，嬌艷若天仙。若蘭蕙移根另植，非得五州山之土相隨，否則萎矣。蘭蕙和杜鵑花、玉蕊花，都是鎮江堪稱一時的仙花。“物產有殊情，至理甚堪述。”五州山翠巖禪室前的碧螺春茶，明代記載即有，大概是和尚所植，乃佛之所賜。芽尖瀹茗，足讓人心曠神怡于云霧之間。邑人贊曰：碧螺春茶，勝于蘭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