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民

□ 潘春華

在南京紫金山北麓的南京航空烈士公墓，一號紀念館內陳列著兩件鎮館之寶，那就是抗戰時期鎮江籍空軍英雄陳懷民生前使用過的一副航空手套和手鏈。

陳懷民是抗日戰爭時期航空英雄中最為著名的烈士。在1938年武漢“4·29空戰”中，他在擊落一架敵機后受到5架日軍敵機圍攻，飛機油箱中彈著火。本可以跳傘求生的陳懷民卻義無反顧地駕駛受傷的戰機撞向敵機，與日軍吹噓的所謂“紅武士” 高橋憲一同歸于盡。陳懷民犧牲時年僅22歲，是世界空戰史上第一個與敵機對撞的飛行員，英魂系藍天，浩氣壯山河，令人無限悲慟。從此，英雄的名字響徹大江南北，載入抗戰史冊。為了紀念陳懷民的英雄壯舉，愛國將領馮玉祥曾為其賦詩一首，“舍身成仁同歸盡，壯烈犧牲鬼神泣”是陳懷民的寫照。

1916年12月25日，陳懷民出生在鎮江市白蓮巷29號。在鎮江城里的八叉巷省立實驗小學畢業后考入江蘇省鎮江中學，隨后就讀于常州工業專科學校。其父陳子祥曾加入孫中山先生領導的同盟會，從事民主革命。陳懷民自幼喜歡聽祖輩講民族英雄的故事，欽佩鄧世昌臨危不懼撞擊日艦的愛國捐軀精神。

陳懷民在常州工業專科學校讀書時，正值日寇侵華， “一·二八”淞滬抗戰爆發，年僅16歲的陳懷民在父母的支持下投筆從戎，和上海一批愛國學生參加十九路軍所編組的學生抗日義勇軍，戰斗在抵抗日寇侵略的第一線。其間，他看到敵機對上海狂轟濫炸，建筑成片倒塌，群眾死傷無數，切齒痛恨日本飛機滅絕人性的野蠻行徑，同時又深感我國防空力量薄弱、任人宰割的悲慘命運，他立志當一名空軍飛行員，報效祖國。

1933年，他終于如愿以償考取了杭州筧橋航空學校第五期。經過三年嚴格系統的學習和訓練，陳懷民各科成績優異。1936年畢業后，被分配到南昌空軍教導大隊任少尉本級隊員，后調入空軍第4大隊23中隊，任戰斗機少尉主機駕駛員。

1937年，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在杭州上空，陳懷民與戰友一起駕駛著戰斗機向敵機猛烈開火，猖狂不可一世的日本飛行員沒想到中國空軍敢于應戰，悻悻而歸。

當年的9月19日，日機空襲南京，兵工廠及周圍民房被炸得稀爛，百姓死傷無數，慘不忍睹，不少居民無家可歸，生靈涂炭。

此時，數十架中國飛機從南京大校機場升空應戰。陳懷民駕駛2405號“霍克”飛機在空中以一敵四，英勇迎敵。他左沖右突，猛烈開火，擊落了兩架日機后，自己駕駛的飛機不幸中彈，從空中急速下降。為了保全戰機，他停掉螺旋槳滑翔迫降。最終，飛機撞在一棵大樹上，陳懷民被彈出座艙，夾在樹丫上。巨大的沖擊力，使得他負重傷，血肉模糊。

浦口高旺鎮鄉民紛紛趕來把陳懷民解救下來，后經南京中央醫院治療，于1938年1月傷愈歸隊。此后，他又多次駕機與日軍作戰。1938年4月10日，他駕機偵察敵情，在返航途經山東棗莊上空時與日機相遇，他孤軍奮戰，撞毀一架日機后跳傘成功。

1938年4月29日是日本天皇裕仁的生日，侵華日軍竟然以國民政府“戰時首都”武漢作為空襲重點，用殘殺中國人民的方式為裕仁天皇祝壽獻禮。

當日下午2時30分，日本海軍航空隊出動36架重型轟炸機，在12架戰斗機的掩護下分多層編隊，以雁陣從安徽起飛，偷偷向武漢襲來。中國空軍第3、第4、第5大隊的19架驅逐機率先升空攔截，從各個方向占據有利高度，在武漢上空嚴陣以待，與敵機展開激烈搏斗。

在此次空戰中，陳懷民駕駛的是一架墨綠色的伊—16戰斗機，是第4大隊副大隊長董明德的僚機。開戰不到5分鐘，陳懷民便抓住戰機，咬住一架敵機開火，剎那間，敵機中彈起火，伴隨著一團濃煙旋轉著墜向地面。接著，陳懷民一撥機頭，又盯住了另一架敵機。然而，5架敵機發瘋似的圍撲了上來，猛烈地向他掃射，陳懷民的戰機多處中彈，油箱起火，胸部隨即中彈。

在此緊急關頭，陳懷民完全可以棄機跳傘，但他卻作出了一個令敵人心驚膽寒的選擇：他強忍傷痛，拼盡氣力，猛拉操縱桿，戰機拖著濃濃的黑煙，吃力地倒扣著向上翻轉了180度，撞向從后面撲來的一架日軍敵機。頃刻，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兩架飛機在空中爆炸，黑煙紅火，彌漫空中。陳懷民被彈出座艙，飛機相撞爆炸后產生的火球將其降落傘引燃，陳懷民從3000米的高空直接墜落到江中。

陳懷民墜江后，當地百姓紛紛駕船來救，但不幸的是，救援無果。空軍和武漢各界也組織船只和打撈人員沿江搜尋陳懷民的遺體，但一無所獲，百姓們無不悲慟萬分。

英雄的壯舉，鼓舞著中國空軍英勇頑強的斗志。經過30分鐘激戰，一舉擊落侵華日機21架，擊斃日軍飛行員50余人，2人跳傘后被軍民生俘。打碎了日軍的“獻禮”美夢，取得了抗戰以來最輝煌的空戰勝利，大大鼓舞了中國人民的抗戰士氣。

一個多月后，陳懷民的遺體從長江中被打撈上來。1938年6月5日，國民政府在漢口為陳懷民英烈舉行隆重追悼會，2萬多人前來致祭，各界人士紛紛送來花圈和挽聯。周恩來代表中共中央駐漢辦事處為英雄陳懷民敬獻了花圈和橫幅，挽聯和橫幅上分別寫著：“捐軀報國”“義薄云天”。

之后，陳懷民烈士遺體被安葬在武漢青山。1953年，遷至武漢石門峰文化名人公園內中國抗日空軍烈士墓園。2012年，中國抗日空軍烈士墓園被列為武漢市文物保護單位。武漢人民為了紀念這位捐軀報國的空軍英烈，將漢口一元路附近的南小街命名為“陳懷民路”。烈士的家鄉鎮江市也將其出生地命名為“懷民村”，寄托著人們對抗戰英烈的深深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