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中西津渡

小山樓旁的一輪明月

秋天的蒜山游園與云臺閣 圖:張崢嶸 提供
文/張崢嶸
西津渡的街巷有多長,贊美西津渡的詩就有多長;西津渡的歷史有多久,歌詠西津渡的詩就有多久。是西津渡孕育了詩,也是詩造化了西津渡。
“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shù)重山。春風(fēng)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船行江上,憑欄而望,滔滔江水浪涌而瀉,翠山綠水走馬燈似的飛逝而去,船至西津,春風(fēng)明月,好一幅江南早春二月圖。西津渡,不愧是一部碩大深邃的典籍,自鎮(zhèn)江城市發(fā)展有文字記載以來,它就閃爍著異彩。每一處渡口、每一波激流、每一座山巒、每一團霧繞,徜徉其間,都會使人陶醉生情,心馳神往,一種對山水的戀情,會不期而至,自然而然地呼喚出來。
“不識濁醪傾北固,獨隨寒雨出西津。連天風(fēng)浪聲兼厲,當(dāng)路黿鼉氣亦振。”不是嗎!宋代詩人強至剛剛在北固山品嘗著本地出產(chǎn)的濁酒,然后乘船逆流而上,路經(jīng)西津渡江面,頓時感覺寒氣逼人,江天一線,惡風(fēng)巨浪迎面撲來,揚子鱷在江中時隱時現(xiàn)。西津渡北對瓜洲,江中金山小島屹立中流,江水盤渦漩激,而西津渡至瓜洲又是長江下游最重要的南北渡口,渡船常常在此翻船,因此渡江就成了非常危險的事情,因而詩人孟浩然寫下了“江風(fēng)白浪起,愁殺渡頭人”。詩來自生活,源于自然。它是現(xiàn)實的寫照、自然的碰撞、靈感的迸發(fā)。如果沒有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就不會有宋代詩人強至“連天風(fēng)浪聲兼厲”的寫實;如果沒有翻船的慘劇發(fā)生,就不會有唐代詩人孟浩然“愁殺渡頭人”的感嘆。
南朝宋顏延之、謝靈運、鮑照在中國詩歌史上被稱為“元嘉三大家”。他們作詩,“儷采百字之偶,爭價一句之奇,情必極貌以寫物,辭必窮力而追新”,詩文之美,冠絕當(dāng)時。三家中的顏、鮑二人都是鎮(zhèn)江人,曾相繼跟隨宋文帝劉義隆和始興王劉濬游覽過西津蒜山渡。這也是鎮(zhèn)江歷史上發(fā)生最早、盛況空前的大型游覽觀光活動。劉裕稱帝后,其子宋文帝劉義隆經(jīng)常到京口拜陵祭祖,游覽蒜山,憑吊勝跡。元嘉二十六年(449),劉義隆游覽蒜山,顏延之陪同并寫下了《車駕幸京口侍游蒜山作》的詩,發(fā)出了蒜山如“元天高北列,日觀臨東溟”、 蒜山渡口“春江壯風(fēng)濤,蘭野茂荑英”的贊譽。
同年十月,征北將軍始興王劉濬任徐、兗二州刺史至京口,率文武二千人登上蒜山東觀日出,北覽長江,歌吹彈唱,賦詩作文。詩人鮑照寫下了《蒜山被始興王命作》這生氣靈動的佳作:暮冬閑暇之際,始興王藻駕出游蒜山。朔風(fēng)凜冽,霜氣嚴(yán)肅,大地閉塞,泉水干涸不流。龜蛇、螢火蟲等動物昆蟲還藏在樹木洞穴,處于不進(jìn)食、不活動的冬眠狀態(tài)之中。王澤普溉,勞農(nóng)得以休憩,役車所以不興。蒜山高聳,幾與云天相交,景色誘人,藻駕及時出游。連漢代鹿苑和兔園也不足流連。登上銳而高的山峰,東觀日出,北覽長江,見云彩仿佛生于西王母的碧玉之堂,流風(fēng)披靡了王母銀臺之陬。大大小小的山巒像星星一樣懸布,點點滴滴般的島嶼如煙塵一樣浮現(xiàn)。京口的形勝確如天府一樣,包孕的珍寶足以使王土生輝。白日高照,回映出清麗的景物,美酒盈樽,融匯進(jìn)歡柔之心。洞簫寒吹,繚戾婉轉(zhuǎn),在江面上蕩漾……鮑照這首從游之作文采遒麗,生動靈氣地描繪了蒜山和蒜山渡口的美麗風(fēng)光。
在西津渡若論詩,那就要數(shù)寫渡口和江潮的內(nèi)容。歷代著名詩人孟浩然、戴叔倫、張祜、許渾、王安石、蘇軾、歐陽修、陸游、張玉書、曹寅、王士禎等都曾經(jīng)過西津渡,領(lǐng)教了渡口風(fēng)高浪急、潮涌水寒的壯觀。戴叔倫的“大江橫萬里,古渡渺千秋。浩浩波聲險,蒼蒼天色愁。”詩句,張祜的“金陵津渡小山樓,一宿行人自可愁。潮落夜江斜月里,兩三星火是瓜洲。”更是膾炙人口。蘇軾來了,這位北宋的文壇領(lǐng)袖對西津渡情有獨鐘,寫下了“夜半潮來風(fēng)又熟,臥吹簫管到揚州”; 歐陽修來了,他雖路過西津,抒懷有感,寫下了“船頭初轉(zhuǎn)兩旗開,清曉津亭疊鼓催。”“云愁海闊驚濤漲,木落霜清畫角哀。”陸游也來了,還留下了洋溢著愛國熱情的宋詞“一江離恨恰平分。安得千尋橫鐵鎖,截斷煙津?”歷代文人被這塊土地陶醉寫下了一首首詩章,讓所有讀到它們的人都可以重溫西津渡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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