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石山下運河情
□ 徐 蘇
運河邊上的鼎石山,頂端有一高高的僧伽塔,可視為這段運河的標志性建筑。不過,寶塔最先的落腳之地不是鼎石山,而是相鄰不遠的壽邱山。傳說僧伽塔和壽邱山上的普照寺有著密切關系。過去在泗州有一座僧伽塔,到宋紹興年間時,泗州僧人因避戰亂,就奉僧伽像來到了鎮江普照寺,普照寺的方丈接待了他們,并仿照泗州建了一座僧伽塔,用來供奉僧伽像。
宋代的僧伽塔是什么模樣,又是何種結構,已說不清了?,F在我們看到的鼎石山僧伽塔是一座磚塔,建于明代萬歷年間,塔高約32米,呈八面形狀,黃色的墻,葫蘆般色樣的頂,總共為七層。塔的每層有四個門,交錯而開。塔的四周建有石欄。塔前有山門,立“古僧伽塔”石額。
鎮江的方志中,記載過一段故事,說是萬歷年間,當地有一個叫張鳳翼的讀書人,相信風水先生的話,認為壽邱山上的僧伽塔不吉利,妨礙了鎮江讀書人考科舉,就自己掏錢把塔移建到了鼎石山上。后來張鳳翼還因為移塔之事沒有得到官府的認可,得罪了縣太爺,被抓進了大獄。若不是碰上鎮江的讀書人紛紛出來在巡按御史面前為他辯解,打抱不平,險些釀成歷史上的一樁冤案。
不知是否巧合,塔移后的鎮江科考倒也爭氣,考出了不少進士。尤其是運河邊南門大街的張九徵家,先后考出了六個進士。順治二年(1645年)張九徵參加清江南開科鄉試,奪得解元。兩年后他赴京參加會試,考中進士。官至河南提學僉事,視察河南學政。他的長子張玉裁以進士一甲第二人(榜眼)的身份授翰林院編修。次子張玉書是順治朝進士,官至刑部尚書、文華殿大學士、戶部尚書,有“太平宰相”之譽。四子張仕可、五子張恕可都考中康熙朝進士。張玉書的長子張逸少也是康熙朝進士。
僧伽塔是一個值得流連的地方。它不僅造型別致,也是觀賞風景的佳處。明代詩人于孔謙的《登鼎石山塔》詩中說:“輕舟訪舊過三山,夜泊關南江水灣。一塔凌空收萬派,幾重高阜似連環。竦身直跨煙云上,豁目橫波海日間。逐客不堪臨北望,蠲征恩詔可能頒。”詩人從塔上遠眺,江天之勝,山水之奇,統收眼簾。那入云的奇峰,山腳的清流,城中交錯的樓宇,隱約的庭院,山間騰起的煙霧,皆和諧成趣,宛如一幅美麗的畫卷。
清代詩人汪琬的《鼎石山野眺》詩,也贊美了這里的景色:“城南依孤棹,極目但蒼蒼。白馬吳門回,青山楚塞長。桃花臨斷岸,蘭若出斜陽。惟羨東流水,潺湲到故鄉。”
鼎石山下熱鬧的時候居多,因為靠運河邊上有一個出名的都天廟。有個叫龔自珍的清代文人,在路過此地上岸時,正趕上都天廟會,那里人山人海,香火極盛的現象,引起了他的感慨。此時,有道觀的一位老道長請他作一首青詞,于是他有感而發,寫下了“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千古名言。他巧借題詠的手法抨擊了時弊,述說了自己渴求變革的心情,發出了歷史的強音。
鼎石山腳下的碼頭,曾是運河古道上最繁忙的地方。這里商家客戶云集,憑借都天廟會之機,成了鎮江最興旺的商貿場所。那時的都天廟會,是大江南北的一次盛會,其影響力遠超鎮江的地界,吸引了周邊不少地區的商家和游客關注。每到會期,不僅鎮江的男女老少要到廟里去拜神上香,外地專程來鎮的人也很多,城里的大小旅館床位難求,大小船只布滿了碼頭邊的運河沿線。都天廟會的大游行隊伍也很壯觀,長達十里,城里的各行各業都派人參加,從當天拂曉開始,就在鎮江城里城外的主要馬路上游行。游行隊伍經過的主要路口,還有各行會按照事前的分工,再打出各自的招牌產品,加油助威,顯得異常熱鬧。許多商人借機和各行各業的老板見面,洽談業務,尋找商機,起到了廟會搭臺,商貿唱戲的效果。會期中,鎮江的流動人口要比平時多出十多萬人,商貿營業額也直線上升,體現出鎮江經濟對周邊地區的強勁輻射力。
如今隨著運河功能的變化,鼎石山下的古運河已不再是航運的通道,逐漸演變為市民休閑健身的好去處。這里的河道經過治理,水清了,柳綠了,花開了,河邊建起了亭閣,修通了路徑,添加了彩燈,和花園城市的節拍協調起來。鼎石山繼續了古樸的風貌,假山清池、亭臺樓閣、曲徑小道、山木綠蔭,又建起了中日友誼梅櫻園,添加了花的色彩。每到花開季節,櫻花盛開,滿園春色,賞櫻成了游人的一大樂事。
而沉默多年的都天廟經過修繕,也逐漸恢復了生氣。“都天廟”老牌匾的魏碑體墨跡,老屋磚瓦呈現出的黛青色,廟宇屋脊上的龍頭裝飾,仍在無聲地述說這座古廟的悠久,讓人聯想起那“都天會”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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