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zhàn)時期譚震林三到鎮(zhèn)江

譚震林

新四軍苦練殺敵本領
□ 孟憲威
譚震林,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蘇南抗日根據(jù)地創(chuàng)建者之一。抗戰(zhàn)時期,從1940年春奉命前來蘇南東路主持黨政軍工作,到1942年5月調任新四軍軍部離開蘇南,期間他曾三次來到鎮(zhèn)江,留下許多令人津津樂道的逸事。
一到鎮(zhèn)江:“譚老板”的稱呼始于延陵
1940年3月,中共中央東南局、中央軍委新四軍軍分會決定將譚震林從皖南前線調往蘇南東路地區(qū),以加強東路的領導力量。
譚震林率領數(shù)十名隨行干部及人員,從新四軍軍部駐地涇縣云嶺出發(fā),通過敵人的數(shù)道封鎖線,抵達溧陽水西村新四軍江南指揮部,受到陳毅司令員的歡迎。隨后,陳毅派部隊專程護送譚震林一行,在茅山根據(jù)地沿途各地黨組織的協(xié)助下,順利到達丹陽延陵莊湖村。
此時,日偽強化對京(寧)滬鐵路沿線的封鎖,在鐵路兩側架起電網(wǎng),運河所有船只夜間一律不予放行,特別是對茅山通往蘇南東路的交通要道丹陽陵口控制極嚴。由于缺乏破壞電網(wǎng)的常識和經(jīng)驗,丹陽地方黨組織和游擊武裝多次組織偵察,仍然找不出能夠安全通過的辦法。
譚震林決定分兩路向蘇南東路的常熟游擊根據(jù)地進發(fā)。他親自帶領幾名團營干部為一路,由延陵經(jīng)水路去常州,再改乘火車抵蘇州,之后再轉往常熟。為了確保途中安全,譚震林借用延陵鎮(zhèn)上一家綢布店老板李明的姓名,搞了張“良民證”,并脫下舊軍裝,換上雪白襯衣,毛料背帶西褲,外穿嗶嘰長衫,頭頂黑色禮帽,儼然一副大老板派頭。隨行眾人打扮成伙計、學徒的模樣,對譚震林以“老板”相稱。以至于到了東路不久,軍中即流傳“上級派來了個老板!”由此,“譚老板”的稱呼漸漸傳開,毛澤東聞之亦喚其為“譚老板”。
二到鎮(zhèn)江:登圌山“小縣長”調侃“老革命”
1941年7月,日偽對蘇南東路抗日根據(jù)地發(fā)動清鄉(xiāng)。8月下旬,譚震林率領主力部隊突破敵人的包圍圈,轉入澄西地區(qū)。當時丹北的段家橋是中共(京滬)路北特委駐地,譚震林在段家橋召開縣以上黨政干部會議,對蘇南西路特別是丹北地區(qū)的反清鄉(xiāng)斗爭作出部署。
會后,譚震林找到山北縣(鎮(zhèn)江)縣長趙文豹,笑盈盈地問道:“圌山這一帶地形你熟不熟?”見首長這么平易近人,趙文豹也毫無拘束地回答:“我家就在圌山腳下,生在圌山,長在圌山,圌山的七十二個洞我閉著眼睛都不會跑錯。”譚震林聽了高興地說:“好,你帶路,上山去看看。”
譚震林、趙文豹一行10余人從圌山南邊上山,經(jīng)東霞寺到達半山廟。譚震林在廟中小憩片刻,并饒有興趣地詢問廟名的來歷。那天譚震林穿的是皮底布鞋,腳下容易打滑,爬山時就顯得有些吃力,于是趙文豹拿他打起了趣:“你不是老游擊隊員嗎?爬山的本領怎么倒忘記了?”
此時的趙文豹年方21歲,被譚震林戲稱為“小縣長”。而譚震林則年近四旬,曾跟隨毛澤東參與創(chuàng)建井岡山革命根據(jù)地,是標準的“老革命”。而趙文豹敢調侃譚震林,一是他正處于初生牛犢的年紀,說話少有顧忌;二是他性格比較“虎”,在對敵斗爭中以堅決、勇猛的作風而聞名;三也說明當時黨內的民主氛圍和平等的同志關系。
登上圌山峰頂,譚震林叉腰佇立,極目遠眺。長江如一條玉帶蜿蜒伸展,荷花池、揚中、和尚洲(今江心洲)恰似三塊碧綠的翡翠鑲嵌其中,譚震林贊道:“好地方!好地方!真是天塹長江!”并詢問起三江營、抗英炮臺及大江南北交通等情況。聽完趙文豹的詳細匯報,譚震林凝望長江,沉思良久,緩緩說道:“這里作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是不奇怪的。”
1941年10月,奉新四軍軍部命令,譚震林率第六師師部和第十八旅離開澄西,北渡長江,進入江(都)高(郵)寶(應)地區(qū)。
三到鎮(zhèn)江:通過地下交通線時遇險
1941年11月28日,日軍出動步騎炮聯(lián)合兵種共3000多人,偷襲蘇南新四軍第十六旅旅部駐地溧陽塘馬村,第十六旅旅長羅忠毅、政委廖海濤率部突圍時壯烈犧牲。
噩耗傳來,譚震林失聲痛哭,心急如焚,當即決定親自南去茅山整頓部隊。12月初,譚震林僅帶兩名警衛(wèi)員化裝南渡,從新老洲(今丹徒高橋)過江直抵大港王家山嘴,再經(jīng)大路鎮(zhèn)到達丹北二十七圩。在當?shù)匾粋€地主家里,譚震林向丹北的黨政軍干部作了政治形勢和工作任務的報告。會后即動身繼續(xù)前往茅山。
從丹北到茅山,要穿越敵偽嚴密控制的京(寧)滬鐵路、京杭大運河和鎮(zhèn)丹公路三道封鎖線。交通員帶領譚震林等人沿地下交通線秘密行進,從丹陽的下談家村,向西順利通過鐵路、運河,再經(jīng)張官渡向鎮(zhèn)丹公路方向繼續(xù)西行。在行至后東崗時,險情突然發(fā)生,一隊下鄉(xiāng)掃蕩的偽軍與他們迎面遭遇。當時交通員走在最前面,譚震林與其保持一段距離隨后,警衛(wèi)員陳小毛挑著擔子遙相跟隨,另一名警衛(wèi)員張堅則負責殿后。危急時刻,譚震林沒有絲毫慌亂,而是選擇正面通過,穿著普通、神色自若的他沒有引起敵人的懷疑。陳小毛則閃身躲進路旁一戶老百姓家中,當時正是晚飯時間,他進去把擔子一放,拿起碗來就和老百姓一起吃飯,偽軍以為他是這家的人,于是沒有理會。而走在最后的張堅卻被偽軍扣住盤問。
譚震林與陳小毛脫險會合后走了半夜,在一個村邊休息到天明,又找了一個上午,才在丹陽延陵崗下村找到丹陽縣委。張堅也很快安全歸來。原來他被偽軍扣下后,機智地把身上攜帶的鈔票掏出來拋撒,偽軍一見這么多票子,立即互相爭搶,亂作一團,于是張堅借機脫身跑掉了。
到達茅山后,譚震林自兼第十六旅旅長,整訓部隊,提高戰(zhàn)斗力。發(fā)展地方武裝,對地方黨政工作進行檢查指導。從蘇南東路、浙西調來一批領導骨干,充實到各級黨政機關。加強地方財政和部隊的軍工、醫(yī)療工作。在他親自坐鎮(zhèn)與主持下,蘇南抗日斗爭形勢得到穩(wěn)定、扭轉與發(fā)展。
調任軍部:從高資渡江北上
1942年5月,譚震林奉命調往鹽城新四軍軍部工作。前往淮南抗日根據(jù)地參觀學習的茅山地委副書記汪大銘等5名干部與他順道同行。
5月15日傍晚,譚震林一行從丹陽延陵附近的駐地出發(fā),經(jīng)過兩個晚上的秘密行軍,到達鎮(zhèn)江、句容交界處的裔莊,這里距高資鎮(zhèn)和長江邊只有10多公里。譚震林決定在這里隱蔽待機,從高資附近偷渡長江。
經(jīng)組織安排,高資老船工張福禮領受了送譚震林等人過江的任務。張福禮當時60多歲,他膽大心細、機敏過人,幾十年的漁家生涯,練就一身過硬的弄船本領,曾多次為新四軍運送糧食、武器,是高資秘密交通線上最可信賴的船工。
從高資至入江的馬橋口,約有7公里的內河航線和兩個敵人哨卡,一是高資鐵路橋哨卡,二是馬橋口哨卡。任務重大,為確保萬無一失,張福禮用三天三夜的時間反復進行試航,基本掌握了日偽軍巡邏的規(guī)律,確定了靠蘆葦灘航行的路線,一旦遇到敵情,可以隨時進入比人高的蘆葦叢中與敵人周旋。
5月25日,一切準備就緒。張福禮帶著堂兄弟張福芝、張福堂,將漁船按時停靠在小唐駕莊碼頭。黃昏時分,譚震林及全體渡江人員上船,隱蔽在船艙內,只留汪大銘和張福禮兄弟在甲板上搖櫓。快到馬橋口時,意外情況發(fā)生了,只見河道上停滿了大小船只,難以通行。敵人哨卡近在咫尺,多耽擱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汪大銘找到對方的船老大,暗中表明新四軍身份,船老大欣然幫忙疏開一條航道,使張福禮的漁船快速進入長江,脫離險境。
從馬橋口到長江北岸的儀征有20公里的水路,都是逆風逆水,有些顛簸,譚震林一不小心,還把心愛的加拿大手槍掉進了江里。天又下起了大雨,行船更加困難。張福禮三兄弟團結協(xié)作、輪流搖櫓,頂風破浪、冒雨航行。不久風向轉了,張福禮吩咐趕快升帆,這樣船行得快多了。經(jīng)過整整一夜與風浪的搏擊,漁船終于安全抵達儀征大河口。從此,譚震林告別整整戰(zhàn)斗了兩年的蘇南大地,踏上新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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