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基榮

菱角，曾是揚中的特產，后來幾乎絕跡，目前市場上菱角多是外地的。

查百度得知，菱角原生長于歐洲和亞洲溫暖地區，但只有中國和印度進行馴化和栽培利用，成了人們喜愛的食品。它可生吃，也可熟食，不但營養價值高，生吃還有清熱潤肺的藥用功效。古人吟誦菱角和采菱活動的優美詩句不勝枚舉，“出波紫皂崢嶸角，胸滿瑩瑩冰雪情”“嫩剝青菱角，濃煎白茗芽”“荷絲傍繞腕，菱角遠牽衣”，菱角文化獨樹一幟，別具一格。揚中水鄉，氣候水質最適宜菱角生長。以前鄉村河塘只要不養魚，無一不栽植菱角。

每年七八月份，正是采菱季節，這活多半是年輕媽媽的拿手戲。她們頭戴草帽，坐在長長的木盆里，用力劃水，菱蓬茂密，很難前行，一邊劃一邊摘下成熟的菱角，有的菱角來不及摘下就掉落水底，也無遺憾，正好是來年的種子。小孩最喜歡看采菱角了，跟前隨后，手舞足蹈，還硬纏著媽媽坐進木盆，玩水嬉戲，好不開心。新鮮的菱角吃不了，賣剩的就曬干收藏，日后食用，絕無浪費。

菱角種類很多，有鳳菱、青菱、紅菱，有兩角菱、四角菱，除栽植的家菱外，還有野生菱，野菱角個頭很小，兩個角又細又長十分鋒利，一不小心便刺破手指，像被蜂蜇了一樣痛。老野菱角熟吃很香，上世紀六十年代初鬧饑荒，不少人采摘野菱角充饑，七十左右的老人都有記憶。

外地菱角占領了揚中市場，剛上市時一斤竟賣到十五元高價，不少老農人嘀咕了：“怎么了？菱角之鄉還吃人家的高價菱？”也許，他們還不理解市場經濟，一時還難以適應，但我也常納悶：河豚，本是毒魚，可揚中人竟能化腐朽為神奇，打造成馳名中外美食佳肴，成了地方支柱產業，而菱角，自身原有的特產卻棄如敝履不怪哉？愚見，這不符合揚中人一向敢于拼搏的個性。如果因保護環境禁止栽植菱角，不如同給嬰兒洗澡連水帶人一塊倒掉一樣可笑嗎？

我常與幾位老友閑聊，前次聊到栽植菱角的事，一向耿直豪爽的老王性子來了，大著嗓門：“恕我斗膽，村里將河塘包給我栽植菱角，保證河里無雜草無雜物，絕無污染！”“絕無污染？吹吧？說說，何以見得？”我沖了他一句。“你看，”他來勁了，站起來，比畫著，“我敢保證！深秋季節，菱蓬凋謝了，村里集中組織一場大清理，抽空河塘中的污泥，連同菱蓬枯莖敗葉，均勻覆蓋在麥地里，這是上好有機肥呀，一箭雙雕，一舉兩得呀！一至兩年搞一次，何來污染？”他言之鑿鑿，信心滿滿，聽者一時語塞，無以反駁。

事后，我反復思量，老王的激情畢竟是一家之言，一孔之見，是否與整治環境的大方向相左，有待探討。但務實敢于擔當，精神可嘉，也不無道理，誠如是，兩大好處立現，首先，恢復了特色產業，增加了農戶的收入；其二，大大減少了村里對環境常態化管理的投入。真知源于實踐，在小范圍內試點，未嘗不可。

人們常說，在發展中保護，在保護中發展，這是辯證的，不是二選一，非此即彼。栽植菱角和保護河道完全可能和諧統一。不栽植菱角，又無雜草雜物，陽光下，河道里波光粼粼，魚翔淺底，是美景；栽植菱角，一片蔥綠，蜂飛蝶舞，蜻蜓佇立菱蓬上，香氣四溢，也是美景，美美與共，豈不美哉！

菱角是鮮貨，外地菱角時效性差，無法與本地菱角比肩。吃到本地菱角，是大家的期盼。菱角，揚中的菱角，抹不去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