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圌山的記憶


□ 劉衛華
1988年的夏天,因為可以靠家近些的原因,我主動申請從上海機關調至位于圌山腳下的海軍某部任副營職干部。這座與鎮江城區相距數十公里的圌山,自大路鎮起綿延數里一直向北延伸至長江邊,終止于龜山頭。山頂,有古時一名人為報恩而捐建的報恩塔,歷經數百年,巍峨聳立,成為長江上著名的地標物。山中,有一座與金山寺齊名的紹隆寺,有著許多經久不衰的宗教傳說。而與長江毗鄰的山的北面,則建有一座抗英古炮臺,當年80余清兵曾在這英勇抗擊過英艦,以至于香港回歸日時這里曾被央視重點報道過。圌山,是一座歷史悠久、底蘊深厚的名山。在與圌山相伴的九個春秋中,留給了我很多值得回憶的東西。
圌山坡上的救火兵。圌山上的林木蔥郁,而一到冬天,落了葉的枝條極易引發山火。上山燒紙祭祖的,孩童們玩耍點火的,時不時都會引燃一片火叢。往往在這時,救火便成了駐扎在山腳下的我們這支部隊的首要任務。聞火出動,官兵們帶著拖把、鐵鏟、掃帚,在第一時間趕赴現場。一個冬天,類似的救火行動要有七八次。記得有一次我參加滅火時,一陣山風吹過,火隨風勢,直向我們撲來。好在我們的后方有一排巨石可以躲避,不然后果很難設想。在我們的嚴防死守下,山火都在第一時間被及時撲滅。圌山,雖屢遇山火,但從未形成蔓延之勢。山中樹林能夠越來越茂盛,得益于官兵的救火之舉。
將軍樓里的水雷迷。在部隊營區里,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小樓。小樓建于上世紀50年代,為青磚結構,有臺階拾級而上,掩映在翠竹之中,很是雅致。部隊新建營房后,這座原來住人的小樓便廢棄不用了。由于造型雅致,且又在翠綠之中,官兵們都戲稱它為將軍樓。1992年,部隊接到了組隊參加海軍首屆水雷專業知識比武的通知。當時身為少校的我,從士兵中挑選了6名優秀的戰士組成參賽隊。為有一個良好的備戰氛圍,我讓人把將軍樓重新修繕一下,6個人入住其中集中進行訓練。功夫不負有心人,將軍樓圓了我們的冠軍夢。在上海舉辦的比武中,我們代表隊一舉奪魁,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績。在報經基地機關的批準后,6位參賽選手均榮立了三等功,獲得了獎牌獎章。基地軍械處也破例撥出專款,一人給予了1000元的獎金。1000元的獎金,在那個戰士們只拿二十多元津貼的年代,可謂是一筆巨款。將軍樓中走出一批水雷迷的故事,也從此在整個基地傳為佳話。
捆山河中顯英豪。在部隊營區前不遠,有一條叫捆山河的河道蜿蜒十多里穿過村莊,當時開挖該河道也是為泄洪而備。記得那是1991年夏天,一連下了多日的大雨,雨水加上山水,在幾天內就飛漲越過了河道的警戒線。八月的一天凌晨,村民們發出了河堤決口的呼救聲。我們所有的官兵在第一時間沖到了河邊。眼見決口越沖越大,在場的官兵不約而同地跳入河中,用身體搭起人墻去阻擋湍急的河水。經過近兩個小時的封堵,終于化險為夷。這次部隊跳入河中抗洪搶險的行動,被多家媒體報道。
難忘百姓擁軍情。軍隊與百姓,從來就有著魚水般的深情。在圌山軍中時,更深切感受到了老百姓濃濃的擁軍之情。記得我當政治處主任時,那時的大路鎮黨委書記是王明龍。考慮到軍營文化生活的單調乏味,他隔一段時間便會帶鎮團委的一群青年來軍營聯歡,或唱歌或跳舞,或集體拉歌,那個熱烈而歡快的場景,至今記憶猶新。逢到入秋進冬的季節,一支擁軍服務隊便會走進軍營,洗衣洗被,縫縫補補,令官兵們感恩在心。那個時候,部隊與百姓結下了深厚的感情,流傳了很多軍愛民、民擁軍的佳話。為此,鎮江市政府、雙擁辦還專門在我們部隊召開了以雙擁為主題的“三隊一兵”活動現場會。
艦艇模型的愛好者。山區駐守的日子是單調的,抬頭是山,放眼遠望是山脈,寂寞的時光占據了日常生活的很多時間。除了正常的學習訓練外,官兵們都有大把的屬于自己支配的時間。閑易生非,八小時外的時間如果無所事事,極易引發問題。那會,一位四川籍的老兵忽然萌發制作艦艇模型的念頭,想著復員回去時能帶上一樣有軍營永恒紀念的東西。他用鐵皮鉛絲等物,按照導彈護衛艦的模樣裁剪下料,一點點焊接,不久便做出了一件頗有樣子的艦艇模型,經油漆并掛上彩旗后,十分逼真威武。一人帶頭,眾人跟上,在我們領導的引導下,幾乎所有的戰士都加入了制作艦艇模型的行列。制作越來越精細,工藝愈加精致,造型更趨逼真,日漸完美。幾個月后,在當時我所在的部隊中,幾乎所有的戰士人手一個艦艇模型,樣式也從最初的護衛艦發展為驅逐艦、航母等艦型,如果收集并集中進行展示,完全可以辦一個具有一定規模的艦模展覽了。艦模的制作,讓戰士們的業余生活更有了情趣和內容,快樂的感覺因此而生并永駐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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