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光舉人周玉瓚

清代舉人匾

周玉瓚《周憩亭集》

《丹陽周氏家集》總目

《丹陽縣志》記載周玉瓚 圖:盧政 提供
文/盧政
在丹陽酒文化文章中,經常見到這首詩:“湖里山神潑酒時,曲阿酒好古來知。春郊一路東風暖,試向湖頭問酒旗。”這首詩將丹陽酒美的典故,以及清代練湖周邊酒肆的興旺表達出來了。這個作者是誰呢?他就是道光舉人周玉瓚。
書香世家出才子
周玉瓚(1788-1858),清代官吏、文史學家,詩人,字熙賡,號平園,一號瑟庵,晚號憩亭,江蘇丹陽人。宋代大儒周敦頤二十四世孫。
出生于書香世家,曾祖周彥曾,雍正乙卯年(1735)恩貢生,官太和教諭,著有《文羽時文》《文余小技》《初學金鍼》《四書題解》行世。祖周遜,篤學立世,以文學知名;祖妣,封孺人,以節孝旌于朝。父親周枟,字淡漪,郡庠生,志趣高尚,山水載籍外無所好,不慕榮利,以詩酒自娛。詩格在儲太祝、孟山人之間,丹徒張冶虞推重尤至,著有《雅存堂詩抄》《有竹居詞稿》。母親吳孺人,生三子,周玉瓚是長子。
玉瓚幼即穎異,六歲時能屬對詩句,鄉里號為神童。及就師傅讀書,過目成誦。年十九,入邑庠讀書,旋食餼。每次歲科小試,輒得冠軍。屢薦鄉闈,然總是失意而歸。
功夫不負有心人,道光十七年(1837)終于在本省鄉試中奏捷,考取了舉人,時年已五十歲了。但沒有立即授官,道光二十四年(1844)才分發河南待官,二十九年(1849)調赴開封。直到咸豐二年(1852)升正陽知縣,六年(1856)補洧川知縣,兩年后卒于任。
教書育人重敦品
玉瓚天性純孝,且與人友善。家貧甚至斷炊,亦不以溫飽為念。游庠后仍受業吉云巖先生之門。先生為本邑名宿,愛其才,不計修脯而教導。既而肄業揚州書院,數次以辭賦之作請教吳榖人先生,吳先生讀后稱許。三年后歸鄉,名滿大江南北。授徒教書將近三十年,生徒數百人,多以科名顯然。
道光九年(1829),邑中人士修葺文廟,三年后告成。這一工程頗大,重修了大成殿、兩廡階石、戟門、尊經閣、明倫堂、文曜樓、敬一亭、東西兩齋、鄉賢祠、名宦祠、欞星門,還疏浚挖深了泮池,并添植樹木,清除荒蕪,面貌煥然一新。遵循舊例,如此大事得書碣以志其事。當時朱知縣找到在邑中教書授徒的周玉瓚,請寫記文,周玉瓚欣然答應,寫下了《重修文廟碑記》一文。
周玉瓚除教授學生讀書外,尤以立身敦品為重。調赴開封后,同僚子弟及中州卓犖之士,多前來執經問業。上級官員知玉瓚老學,凡校閱文藝之事,總是相托于他。唯三年大試,調他充內簾閱卷,則辭之甚力。他說:“我已年老,恐精神不到,誤士子功名也。”謙虛之態可見一斑。玉瓚雖以文章名一時,然志在用世,為社會服務。
壬寅防御有功勞
道光二十二年(1842)為壬寅年,五月,英軍攻陷吳淞,占上海。不久英艦隊從吳淞口沿長江而上,過江陰,經圌山關到達鎮江。六月七日攻鎮江城,十四日城破,江南大震。丹陽距鎮江六十里,逃民潰卒,紛紛南下。夜望西北,火光沖天,訛言四起。在這混亂之際,江南的土匪鹽梟乘釁而起,居民許多外出避難。混亂局面直到九月底才結束。然而兩三個月中,丹陽縣城安然,民眾絲毫沒受到搶劫之害,為什么呢?原因是縣城防御有力,其中有周玉瓚的一份功勞。
早在英軍逼近鎮江城時,飽讀史書的周玉瓚預感到一場大亂將波及丹陽,就與幾個邑紳一起到縣衙請知縣早作防御。知縣金熔也覺得事關重大,隨即初定方案,召集紳士、商人于城隍廟萃義堂集議。眾人見知縣如此為民,感激擁護。于是從六月九日起,各戶出資修城墻,浚護城河,立木柵。又組織義勇團,操練守城。一時四鄉仿效,紛紛募拳勇自保,聲勢大振。英軍聞知這邊有準備,沒敢來進犯。那些準備趁亂搶劫富戶的人,都懾于城內外有防備而收斂。還有那些來來往往的客兵見丹陽城戒備森嚴,也不敢造次,匆匆來,又匆匆去,不來惹是生非。
丹陽的防御事務,從六月九日起,直到九月三十日結束,城市不受戰事擾攘,百姓安寧。事后,為感謝縣官的恩德,邑民于城隍廟內建金熔生祠祀之,周玉瓚也作《壬寅防御記》一文記其事。
河南兩縣留政績
正陽縣地處淮北平原,南與羅山、信陽隔淮河相望,東鄰新蔡、息縣,北靠汝南、平輿,西與確山接壤,史稱“膏粱豐腴之地”,也是太平軍分支捻軍出沒之處。玉瓚咸豐二年(1852)到任后,安撫百姓,激勵丁壯,抓獲巨匪八十余人,境賴以安寧。
時值太平軍進入湖北省,河南防堵軍事尤急,糧臺設于信陽,正陽縣當其通道要沖,文武官員、部隊兵勇、軍火糧餉過境者不絕于道,都得妥善處理。縣內則編保甲、緝奸宄、増驛站、繕軍械、采食物,百務叢集,日無閑暇,玉瓚處理坦然,無倦容,無廢事。太平軍渡河,困懷慶,有偏師千余人折而南,自鞏縣過西平、遂平,攻陷確山。確山距正陽五十里,人心大恐,玉瓚不動聲色,視事如常。而確山捻軍首領雷六者初入桐柏縣,殺其縣令,附太平軍,又率二千余人來寇正陽境。進迫城下時,巡撫大人正率軍駐汝寧,玉瓚上書數萬言論兵事,未采用,則自率義勇民眾登城陴,且守且戰,凡七日,最終城池獲得保全。汝寧守官知玉瓚捍御有功,傳書信慰勞之,然而玉瓚以守土為本職,不言功,最終功績未提及他。
咸豐六年(1856),玉瓚補洧川知縣。洧川在開封府西南百五十里,南至許州六十里,西北至新鄭縣亦六十里。地當交通關口,差事繁多,又值楚皖用兵,南陽土匪擾及鄰縣,玉瓚到任后即修城招勇,為防堵計。而清兵大營數處,皆在其南,凡車馬、夫役、酒食諸費,數倍于正陽,小不應則叫囂,騷擾聲洶洶,響徹縣署內外。玉瓚朝暮不倦,一如在正陽時,應付裕如。又勤于民事,茍有不便,力爭之大府也不灰心,案到即訊,從來無需鞭撻,而邑內無冤民。
咸豐七年(1857)五月間,飛蝗過境,在他的調治下,沒有形成災情,也沒留下遺孽。雨雪不順時,他祈禱于神靈,居然總是靈驗。等到玉瓚歿后,洧川境地苦于旱情,鄉民皆嘆息地說:“周父母若在,豈能出現這樣的情況!”這些足可見其為政之概況了。
咸豐八年(1858)四月二十六日,周玉瓚卒于任所,享年七十有一,歸葬于丹陽北門外朝陽庵之束家山。原配蔣孺人先十二年卒。子壽朋,由廩貢生捐知縣,加同知銜,歷署延津、郟縣、澠池縣知縣,有政聲。女二,長適裴姓,次適劉姓。
讀書交友劉會恩
周玉瓚生平好讀書,雖當了官也不廢,著作甚力,有《周憩亭集》10卷,收入《清代詩文集匯編》第561冊。他讀書以修身齊家為本,工詩、古文辭,淵懿博雅。生平涉獵群書,于《淵鑒類函》尤為精熟,隨舉一條,記誦不遺一字。詩宗唐人,不以辭藻勝。文章宗韓歐,不以機調勝。片言只字,俱見性情卓識,發論盡合法則。又博通藝事,曉音律,工繪畫,一切星命堪輿、醫卜之術,無不涉獵,遇事明敏,大有過人之處,政績循聲至今傳頌不衰。《光緒丹陽縣志》及《丹陽縣志補遺》錄其詩14首,收其文2篇。
周玉瓚與文學家劉會恩的友誼也值得一提。劉會恩(1780-1841),字又綸,號時庵。清代文學家,詩詞評選家,丹陽人。他歷時三十一載,廣搜博錄,披閱裁選,編成巨集《曲阿詩綜》《曲阿詞綜》,為世人留下了一筆珍貴的文學遺產。
起初劉會恩與周玉瓚父親周枟友善,同為詩友。而周玉瓚比劉會恩小八歲,年幼時家中無書籍可讀,常向劉會恩借書看,獲益匪淺,最終考中舉人,因而兩人成為摯友。劉會恩生四子,第三子劉葆元有才氣,送往周玉瓚門下讀書。
道光二十年(1840),劉葆元以“古學”考入郡庠,時劉會恩已年邁神衰,迥然喜言:“素業之可無絕也。”然身體漸下,自知時日不多,對周玉瓚說:“吾婚嫁已畢,諸子皆自謀,生死無所戀,所不能忘者,友朋詩酒之敘也。”來年(1841)八月,劉會恩病歿,享年62歲。作為摯友的周玉瓚極其悲傷,撰《劉時庵先生傳》,載入《周憩亭集》中。正憑此文,我們才可了解到劉會恩的艱辛又精彩的一生。
在《周憩亭集》中,還有周玉瓚與劉會恩唱和的詩5首,字里行間,充分體現了兩人意氣相得,互敬互重的友情。咸豐十一年(1861)十月,鄉人丁紹周為周玉瓚作墓志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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