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憶里的管文蔚

管文蔚

老年的管文蔚夫婦
□ 王福海
管文蔚,1904年1月出生在丹陽。1924年在惲代英、董亦湘的引導下參加革命,1926年9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在白區(qū)領導過學運、工運和農(nóng)運等革命斗爭,自1927年10月起,在白色恐怖極其嚴重的情況下臨危受命,先后擔任丹陽縣委書記、江蘇省委鎮(zhèn)江特派員、武進縣委書記、蘇常特委巡視員及金壇、無錫縣委書記等職。1930年4月8日因內(nèi)奸告密被捕入獄7年多。
1937年5月出獄后不久,抗戰(zhàn)爆發(fā),當時管文蔚雖然與黨失去聯(lián)系,但他仍牢記黨的使命,揭竿而起,在家鄉(xiāng)組織了丹陽地區(qū)第一個抗日自衛(wèi)團,后被挺進江南的陳毅、粟裕收編,成為新四軍挺進縱隊,管文蔚任縱隊司令。
解放戰(zhàn)爭時期,管文蔚歷任華中野戰(zhàn)軍7 縱隊司令員、華東野戰(zhàn)軍7縱隊司令員、華中指揮部司令員、蘇北軍區(qū)司令員等職。
新中國成立后,歷任中共蘇南區(qū)黨委書記兼蘇南軍區(qū)司令員、蘇南行政公署主任、中共江蘇省委副書記、江蘇省副省長、華東軍政委員會委員、江蘇省政協(xié)副主席等職。被選為第一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第六屆全國政協(xié)常務委員,第一、二、三屆全國人大代表,中共第十二大代表。
1955年起,盡管管文蔚被錯誤審查和處理,受到不公平對待,但他仍然紅心向黨,矢志不渝地為黨和人民工作。“文革”期間,管文蔚再次遭受迫害。到了上世紀70年代初,在周恩來總理的親自過問下,管文蔚與惠浴宇等人才由集中監(jiān)禁改為分散監(jiān)管,于是管文蔚跟隨從事蠶桑事業(yè)的夫人朱竹雯一起下放來到了鎮(zhèn)江,居住在蠶研所“五七”干校簡易平房里,這一住就是6年多。
管文蔚在蠶研所定居的時候,我還在上小學,由于他年長我父親20多歲,所以父親關照我們見到管文蔚的時候就叫他管爺爺。我那時上學和放學都要從管文蔚家門口路過,所以會經(jīng)常看見他帶著孫女兒在外面散步,每次見到他叫一聲:“管爺爺好!”他老人家都會面帶微笑向我點頭。有時還會問我,上幾年級了?學習成績怎么樣?
管文蔚在蠶研所居住的那段日子,沒有了工作壓力,生活無疑要舒坦得多,他與蠶研所的職工們友好相處,對于自己政治失意后的不公,他從來都是緘口不言,顯得很豁達、自然。管文蔚給我留下的印象是,話語不多,心情平靜,沒有架子,是一個可親可敬的長者。
記憶最深的是,上世紀70年代老百姓的業(yè)余文化生活匱乏,電視機還沒有普及,而他家已擁有了一臺14寸黑白電視機,每到傍晚時分,鄰居和周邊方圓幾公里的村民經(jīng)常會有人到他家看電視,電視結(jié)束免不了留下一些衛(wèi)生方面問題,但管文蔚從來不厭煩,每天晚飯后照常吩咐家人把電視機擺放在客廳中央位子,晚上7點鐘不到(還沒有節(jié)目)就會把電視機早早打開,并招呼遠道而來的村民進屋等待。
我家那時候買不起電視機,想看電視了就會去蠶研所俱樂部里看公家的電視,雖然俱樂部很大,但常常是人滿為患,遲到了,站得太遠,就看不清楚圖像,只好再到管文蔚家里去看。那段時間,管文蔚家的客廳就是一個小“電影院”,每天都是滿滿一屋子人。尤其是1976年周恩來總理去世那幾天,管文蔚整天把電視機開著,讓蠶研所職工和周邊群眾有一個悼念周總理的場所。
管文蔚不但平易近人,而且善解人意。上世紀70年代初,蠶研所附近沒有菜場,蔬菜供應主要靠研究所自己菜園生產(chǎn),買魚、買肉更是困難。有一年暑假,我上小學的弟弟釣了一條3.6斤重的鯉魚,父親吩咐弟弟說:“管文蔚爺爺這樣的高干住在蠶研所實屬不易,我們要吃魚可以改天再釣,你趁著魚還活著趕快給管爺爺送去。”弟弟二話沒說,立即步行3里路到蠶研所,將鮮活的鯉魚送到管文蔚手中,管文蔚接過我弟弟送的魚,非常高興,但不要錢他堅決不答應,管文蔚對我弟弟說:“你父母工資低,家里吃飯的人又多,生活不容易。”最終,他強行把遠超過鯉魚價值的3元錢塞進了我弟弟的口袋,并對我弟弟說:“馬上開學了,去交個學費吧。”3元錢,在今天看來是個小數(shù)字,但在當年正好可以交一個學期的學費,如果用于家庭日常開支,那是一個人半個月的生活費啊。
1976年,黨中央粉碎了“四人幫”,不久,管文蔚一家搬離了蠶研所“五七”干校簡易平房,被安排到了隔壁蠶種場一座小洋樓里去居住,住房條件得到了明顯改善。
1981年3月,管文蔚經(jīng)中央批準得到平反,恢復了名譽,并被任命為中共江蘇省委顧問,中共江蘇省委黨史資料征集委員會主任,享受省長待遇。1993年9月5日,管文蔚因病在南京與世長辭,享年9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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