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潘春華

鎮江方言，是鎮江本地話、土話，是鎮江特色文化形象的一個直觀符號，有著顯著的地方特色。在鎮江方言土話中，有許多字反映出來的意思，不是與這個字的本意向相、相近，而是相背、相反。譬如“老”字，《辭海》中這樣解釋：年紀大、歷時長久、富有經驗、陳舊的；對老人的尊稱；不嫩；很、極、總、常等。鎮江方言中的“老”字，有些和《辭海》里的本意一樣，但在對人的稱呼上，反映出來的意思卻往往相反；在對事和物的叫法上，也有些相背，別有一番情趣，充滿了濃郁的鄉土氣息。

例如，用鎮江方言土話向朋友介紹自己的小兒子、小女兒時會說，這是我家的“老巴子”“老丫頭”，這里說到的“老”字，是家中最小的子女的意思；還有如“老舅”“老叔”“老姨”“老嬸”“老妹”等，這其中的“老”字，都是舅、叔、姨等排輩中年齡最小的；“老八代”“老人頭”“老得掐不動”， 這里說到的“老”字，不是講人老，而是說小孩子的資格顯得老。

鎮江方言土話中“老”字的語意，有的與《辭海》里解釋差不多，有的則風馬牛不相及，彼此毫不相干。比如，說某個小孩是個“老牛肉”，這里的“老” 是固執難纏，不聽勸說的意思；說你這個人是“土老帽”“老侉子”，這里的“老” 是非常土氣的意思；說某人是個“老媽子” 的料，這里的“老” 多指經常侍候人的婦人；說一個人是個“老病秧子”， 這里的“老” 是時間長久的意思；說某個女子是個“老姑娘”， 這里的“老” 是終身未嫁的意思；說你是個“老迂磨”， 多指說話啰啰嗦嗦，做事沒主見，因循守舊老氣橫秋的老人；說你這個人是個“老實頭”，多指老實巴交，辦事認真，不愛多說話的人；“老駒”“老砍頭的”， 即行家里手、輕車熟路的意思；對老一套的做法，鎮江方言土話則說“老熟套”。

在鎮江方言土話中，不少“老”字帶有貶義，例如，說某人是個“老桿子”，是指這個男子是個老油子、痞子，軟硬不吃；說某個人是“老屁眼”，是指這個人愛顯擺，愛磨蹭，不聽從安排和指揮；說你這個人是“老油條”“老江湖”，多指辦事拖拉、疲沓、圓滑；批評一個人是個“老八代”， 即說這個人平時愛輕視旁人，驕縱無禮；還有處人遇事不謙和，目無他人，不注重禮節，鎮江方言土話說這個人“老三老四”“老卵濕氣”； 講話辦事過于自信，與自己實際能力水平不符，鎮江方言土話會說這個人“老七公休”； “老臉皮厚”， 就是說這個人厚著臉皮，不知道羞恥；互相不買賬，不聽從對方，鎮江方言土話則說這個人“老爺不聽老爺叫”等，這些方言土話中的“老”字，均帶有一些瞧不起、蔑視的貶義。

鎮江方言土話對事和物的應用在其“老” 字的叫法上，也頗有特色，鄉土氣息濃郁。比如，“老里不早”， 意即很早很早；“老沘沘”， 很有把握，十拿九穩，篤定辦成的意思；“老拇指”，即大拇指；“老抹”， 即倒數第一；“老牙貨”， 指東西陳舊，質量不好，不牢靠；“老捎兒”， 即私房錢等。

以“老”字引出的歇后語在鎮江也廣為流傳，頗有情趣。如“老太太納鞋底——粗針大麻線” “老太太吃黃連——苦口婆心”“ 老公公背兒媳婦過河——吃力不討好”“老病鬼子開藥店——連吃帶賣”“老鼠吃蒜頭——麻了爪子”“老鼠咬屁眼——肯定”“老鼠進書房——咬文嚼字”“老鼠鉆風箱——兩頭受氣”“老鼠掉到面粉里——干瞪白眼”“老虎上吊——沒人敢救” “老虎打哈欠——口氣真大”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