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蓋山隧道東側入口 竺捷 攝

記者 竺捷

市區寶蓋山下，有一條具有百年傳奇歷史的隧道，如今卻被周邊越來越高的荒草埋沒，它就是寶蓋山隧道，近日記者進行了探訪。

寶蓋山隧道修筑于清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清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初完工，曾是滬寧鐵路線上最長的隧道。隧道原長406米，高5.5米，寬7.95米，隧道內鋪設單軌，預留雙軌，洞體全部用青磚封砌，兩端洞口用混凝土建筑。1931年7月23日，因連日暴雨，隧道外兩側山坡塌方，隧道被堵。后將隧道東端洞體開挖成路塹，隧道長度縮短為345米。1937年底鎮江淪陷前夕，隧道遭到日軍轟炸，日軍侵占鎮江后修復。

要探訪這條隧道并不容易，首先要找到一個接近的道口。記者先沿黑橋老鐵路路基改造的小路向西直行，到山巷底發現是一個斷頭路，前方已被圍墻圈起，透過圍墻上方的孔洞，可見前方是一大片草坪。于是出山巷底，來到太古山路，尋找可以進入隧道的豁口，后來在太古山橋的東北角發現一條小道。下坡之后，首先穿過太古山橋的橋洞，那里面都是積水，唯有兩側道沿高出水面，從上面小心穿過。由于前段時間下雨有很多積水，前面便是爛泥地，而且這片區域種著不少蔬菜，此處已被附近居民改造成了一塊塊菜田。

往前兩三百米，就是一座形似拱門的混凝土建筑。這道拱門看上去特別高大，目測高度8米，寬度20米，厚度5米，拱門左上角寫著“1905”，右上角寫著“1908”，這正好是隧道開工年份與完工年份。拱門上方十分平整，可見清代的混凝土工藝已很到位。雖然這道拱門邊沿已有破損，但整體相當牢固，從下面穿過時，壓迫感十足。拱門一側的護坡上還有一條上坡小道，可能是當年方便師傅下來維修隧道和鐵軌的，這條小道十分陡峭，高度足有20米，傾斜角約60度，恐高的人上下坡會有困難，路寬僅四五十厘米，皆由山石砌成，上面堆著厚厚的落葉。此外，護坡上還可見清晰的幾道排水溝。

前方幾十米的道路更加泥濘，記者踩著菜田的田埂，終于來到半圓形的隧道東側入口。它的外觀看上去沒有拱門壯觀，屬于青磚封砌的洞體，入口處是一段倒塌的碎磚斷瓦，表明這里也曾封閉，后來墻被推倒，這才露出了隧道里面的樣子。往里走兩步，便在靠北面的一頭發現兩根鐵軌，而中間的枕木早已不知所終。往洞里看去，皆是一片黑黝黝的沉寂，前面很快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最前方有一個半圓形的亮光，那是隧道西側入口，從半圓的縮減程度來看，估摸隧道有三百米距離。由于里面實在太黑，記者沒敢貿然進入，只能原路退回。

回到隧道前面拱門處時，記者沿上坡小道上寶蓋山，只見山上林木非常茂盛。站在山腰可見拱門的上方橫梁，發現比下面窄了很多，寬度僅一米左右。原來這道拱門的橫截面呈梯形，上小下大，下方異常牢固，拱門兩側還有混凝土砌筑的傾斜支撐。由于周邊實在找不到出路，所以只能折返，重新回到太古山路。

之后，來到寶蓋山體育公園，這里是隧道的正上方。1949年8月，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三野戰軍特種兵炮兵第十一團由上海調防南京。軍列行至鎮江時遭遇國民黨軍飛機空襲，在寶蓋山隧道東口被炸中，30名戰士犧牲，均被追認為烈士，安葬在寶蓋山頂。1966年，我市在北固山前峰修建烈士陵園，將寶蓋山的烈士墓遷葬于烈士陵園內。這處昔日的安葬地現在被改造成了市民休憩的好場所，不少居民來此散步鍛煉。在山頂上，記者還找到一處看守鐵路的崗亭，它由青磚砌成，也屬于舊時遺存，站在亭上向東望去，如果沒有樹木遮擋，隧道附近的鐵道可以一覽無余。

這次探訪的終點站是朱方路與京畿路的交叉口，只要穿過一扇虛掩的鐵門，后面就是隧道的西側入口。往里走50米，北側出現一個碉堡，掛著牌子，屬于鎮江市優秀歷史建筑，公布時間是2010年11月9日。據附近的一位老者介紹，它系抗戰時期建造，上面有好幾個射擊口。再往前走，便來到隧道西側入口，這里被一道約2米高的圍墻封閉，邊上也有一塊牌子，上寫“鎮江市優秀歷史建筑，寶蓋山隧道（清末）”，公布時間與碉堡一樣。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面對的也是一個拱門形狀的混凝土建筑，上方兩端也有“1905、1908”數字，只不過這道拱門緊貼著后面的洞體，這應該才是未被轟炸過的隧道模樣。

如果說隧道前面的大片菜田是周邊居民習慣性思維的產物，那么其東側入口的封閉圍墻被推倒則是時間的功勞，否則記者也無從獲悉隧道內的情況。其實，探訪過隧道東入口的網友和文史愛好者并不多，這大概是緣于那段路太不好走，一年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是水洼洼的，下不去腳。現在隨著城市日新月異的發展，探訪一些老遺址可能會愈加困難，因為以前的建筑大量消失，取而代之的新建筑給舊有的方位感造成很大沖擊，需要嘗試更多的路徑，才能有相對完整的體驗和收獲。

1978年初滬寧復線竣工通車，新客站啟用后，寶蓋山隧道不再在正線上，僅作為南站與西貨場之間的貨運支線使用。2004年滬寧鐵路鎮江市區段3號線整體拆除，寶蓋山隧道封存，作為歷史見證予以保留，現在的它依舊在山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