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緒刻本張岱《瑯嬛文集》

清康熙刻本張岱《西湖夢尋》

外國人所拍近代鎮江龍舟賽事 圖：任輝 提供

文/任輝

在晚明文人中，張岱是個“異類”，他曾說：“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疵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張岱自身便是這樣一個滿身癖好的奇人。他在《自為墓志銘》中坦言：“少為紈绔子弟，極愛繁華，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兼以茶淫橘虐，書蠹詩魔。”這段自白，活脫脫勾勒出一個對生活充滿熱望的靈魂。

張岱是浙江紹興人，字宗子，一字石公，號陶庵。久居杭州。明亡，避居剡溪山，悲憤之情悉注于文字之中，有《瑯嬛文集》《陶庵夢憶》《西湖夢尋》《石匱書》等。他出身仕宦卻厭棄八股，精通雅藝卻愛市井煙火。他尤愛時令節慶，而江南都市圈的繁華，讓他得以體驗紹興、杭州、南京、鎮江等地的節日盛景。他的筆下，既有《陶庵夢憶》《西湖夢尋》的雅，也有《金山競渡》《金山夜戲》的狂。讓我們以《浮華背后——晚明張岱的生活美學》一書中，他筆下記錄的鎮江之旅為切口，瞥見這個在歷史夾縫中縱情狂歡的有趣靈魂。

金山競渡：

明代版“速度與激情”

端午時節的金山腳下，長江水面曾上演過一場屬于明代的水上嘉年華。張岱在《金山競渡》中，用精準而生動的筆觸定格了這場狂歡。

看西湖競渡十二三次，己巳競渡于秦淮，辛未競渡于無錫，壬午競渡于瓜州，于金山寺。西湖競渡，以看競渡之人勝，無錫亦如之。秦淮有燈船無龍船，龍船無瓜州比，而看龍船亦無金山寺比。瓜州龍船一二十只，刻畫龍頭尾，取其怒；旁坐二十人，持大楫，取其悍；中用彩篷，前后旌幢繡傘，取其絢；撞鉦撾鼓，取其節；艄后列軍器一架，取其鍔；龍頭上一人足倒豎，敁敠其上，取其危；龍尾掛一小兒，取其險。

自五月初一至十五，日日畫地而出。五日出金山，鎮江亦出。驚湍跳沫，群龍格斗，偶墮洄渦，則百